第2页:新世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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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人们是否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——人在失去挚爱之后,时间的流逝会变快,还是变慢。我想答案应该是变慢。因为失去挚爱的人是痛苦的,而人们在经历痛苦时,往往会觉得时间走得太慢。当一个男人和美女共度良宵时,一整夜也许就像一个小时那么快,愉悦的体验总是让人忘了时间;可当某人被老鼠夹子夹住手指时,即使只夹了20秒,他也会觉得自己经历了漫长的20分钟,痛苦的感觉会拉长人们对时间的敏感度。
自从乔尔失去莎拉那天起,时间已经在世界的巨变中走过20年。我不知道20年的时间对于乔尔来说意味着什么,我只知道它很漫长,长的就像20个世纪,长得足以摧毁世界上曾经坚不可摧的一切东西,也能融化曾经美好的一切。
大约七万年前起,我们的祖先——智人从东非大草原向世界各地迁徙,经历了数万年的生存、繁衍、创造与杀戮,建立起繁荣的人类文明。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,人类进入现代社会,人们创造出无数足以自豪的科技和数之不尽的财富,过上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富足生活。饥饿、杀戮、瘟疫,这些词已经成为过去,人类真正主宰了自己的命运,并把下一个目标指向浩瀚宇宙。然而地球给人类开了一个玩笑,那些看似辉煌又坚不可摧的文明,竟然败给了小小的孢子病毒。
越是巨大的灾难,越是来的无声无息。没人知道这种孢子来自什么地方,为何扩散得如此快。人们只知道它是一种可怕的菌类,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,当孢子母体成熟时会炸裂,孢子就像花粉一样在空气中飘荡。它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,随着血液进入大脑,然后迅速控制大脑中枢。被感染的人逐渐丧失意志,成为只会杀戮的吃人僵尸。
在孢子病毒爆发后,全球各国政府都试图控制其蔓延,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,这样做只是徒劳。这次灾难比十四世纪欧洲的黑死病恐怖一万倍,世界很快就在病毒的撕扯下支离破碎,人们只能躲进避难所和隔离区,像圈养的动物一样,靠着微薄的食物恐惧地生活。而这些地方其实也并不安全,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疏忽,隔离区就会被病毒侵入,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亡、沦陷。为了避免这种惨剧,临时政府对隔离区采取了近乎残忍的统治。民主、自由这一类词早已成为过去式,只有生存,才是幸存人类唯一面对的问题。
在这样的世界里,人们总是期望治愈病毒的药品或者疫苗会出现,例如曾经的天花、鼠疫,无论是怎样可怕的瘟疫,都会因为疫苗的出现而逐渐消亡。如果这种药品或者疫苗能够研发成功,将会是人类命运的转折点。事实上全世界所有的顶尖科学家在十几年中一直在努力研究疫苗,可疫苗从未出现,它像海市蜃楼一样遥不可及。随着世界资源不断枯竭,世界各地的研究机构无力再将疫苗研究的工作继续下去,大多数地区相继放弃了疫苗研究,他们只能绝望地对人们宣布,孢子病毒没有疫苗。
人类文明停止了,幸存者不再奢望世界会变成原来的样子,他们只能竭尽全力地活着,努力活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。疫苗的失败和临时政府的暴行让幸存世界充满怨恨,一个名叫“火萤”的组织在美国废墟上悄然诞生,他们认为临时政府已经无力再保护人民,只会让这个本就破败不堪的世界变得更丑恶。而他们要取代无能的临时政府,带领幸存的人们在黑暗中寻找光明。
在美国的东海岸有一座著名的城市——波士顿。它毗邻大西洋,曾经美丽又繁荣,有着丰富的物产和诱人的美食。1630年,来自英国的清教徒创建了波士顿城,这座城市见证了美国的崛起、繁荣,也见证了它的消亡。如今,这里有美国东海岸最大的隔离区。
清晨,夏天的朝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,隔离区的人们又迎来未知的一天。乔尔住在一幢破旧的小楼上,当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时,他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。这20年里,对于乔尔来说,最难的事就是睡个舒服觉。还未来到波士顿的时候,每当夜幕降临,危险就会像恶魔的爪子一样在看不见的四周环绕。而进入隔离区后,寂静的夜晚总会带来挥之不去的痛苦记忆,乔尔无法入睡,只能靠酒**思绪,带着酒精入睡,好在他总能搞到酒,而且酒不会过期。从噩梦中惊醒已经是他的家常便饭,可这又算什么,清醒后的世界难道不是噩梦?
屋子里破旧的像是久未打扫的仓库,晨光照出空气中漂浮的无数灰尘,屋内放置着锈迹斑斑的冰箱和微波炉,早已没有了电力供应,它们只是一堆废铁。窗边四方木桌上摆着一瓶打开的威士忌,它现在是乔尔最好的朋友。20年的时间在乔尔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,他头发斑白、皱纹丛生,仍穿着一条牛仔裤和看起来脏兮兮的格子衬衣。
敲门声传来,乔尔知道这个时间只有谁会来找他,打开门后,泰丝走了进来。
“早上好啊。”泰丝一边打招呼,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。
7年前当乔尔开始做“私运客”时,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泰丝,当时她还是一个25岁的年轻女孩,正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“私运客”。所谓“私运”,就是将隔离区外有用的东西想办法弄进来卖出高价,当然,临时政府不会允许这种事。同时,也可以将隔离区里有用的东西卖给在外面生活的人。
为了给自己多弄几瓶威士忌和配给卡,乔尔搭档泰丝冒险做了几单生意,收获还算不错。泰丝在此之前和几个不同的人合作过私运,但她还未遇到过像乔尔这样谨慎周到、下手果敢又利索的男人,这位其貌不扬的大叔也许天生就是做“私运客”的料。在物资匮乏的隔离区里,若想生活的好一点,除了冒险去偷临时政府的仓库,就只剩做“私运客”这一条路了,当然,前者更容易被枪决。
从那时起,泰丝就和乔尔一起搭档私运,越来越有默契。在用物资丰富自己生活的同时,两人渐渐成为伴侣,成为了文明废墟中相互的依靠。泰丝的面容有一种英国古典式的美,尖下巴、鼻梁挺拔、眼睛美丽又深邃。她总是懒得打理棕红色的头发,只用一条发带绑起。乔尔以前对她说过,如果不是生错了年代,她也许可以去纽约找一份时装模特的工作,因为她纤细修长的身材完全能够胜任那种角色。而泰丝回答说,如果食物能够多一点,她不介意变成一个胖子,至于相貌身材什么的,还不如一块面包来的实在。
就在泰丝进门时,乔尔看见她漂亮的脸蛋上多了一处新伤,很明显,她遇到了一些麻烦。泰丝问乔尔要不来也来一杯,乔尔拒绝了。泰丝喝了一口威士忌说:“我有个有趣的事要告诉你。”
“你去哪了泰丝?”乔尔打断了她的话,通常有行动时,泰丝一定会和他协商,而这次她自己一个人行动了,乔尔不仅担心而且很不爽。
泰丝回答:“我去了西区,有东西需要送一下。”
乔尔纠正她的话:“是我们,我们有东西需要送一下。”
泰丝说:“我记得,是你说自己想静一静。”
乔尔的确说过这句话,他把话题转移到行动结果上,泰丝脸上的伤已经说明了结果。“那个……让我猜一下,行动搞砸了,客户拿着我们的药跑了,没错吧?”
泰丝报以嘲弄的笑:“行动顺利的不得了,拿到的配给卡够我们撑上几个月没有问题。”说完她拿出一摞配给卡放在桌子上。
乔尔指了指泰丝脸上的伤:“可以解释一下吗?”
“我在回来的路上被两个**袭击了可以吗?他们把我打得挺惨,不过你看,还好我没事。”
乔尔拿起毛巾轻轻地帮她擦拭伤口,每当这个时候,坚强的泰丝就会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。她讨厌乔尔冷冰冰的性格,却又离不开这个沧桑男人偶尔露出的温柔。她明白乔尔永远都不希望她出事,她也这样希望。
乔尔问:“知道袭击你的人是谁吗?”
“现在可有趣了,袭击我的人是谁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们是罗伯特派来的。”
“罗伯特?”乔尔忘不了这个家伙,不久前他劫走了一批很重要的武器,属于乔尔和泰丝的武器。
泰丝继续说:“没错是他。他知道我们在找他,于是先发制人,派人偷袭我。”
“**养的,还挺聪明。”乔尔把毛巾狠狠摔在桌子上,恨不得这条毛巾就是罗伯特。
“他不够聪明,我知道他的藏身处。”泰丝说完,露出狡黠的笑。
乔尔此时只想夸赞泰丝,“棒极了。”他必须要让罗伯特知道,劫走他们的货要付出怎样的代价。
“就在第五区的仓库,不过我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停留多久。”
“你看我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?”乔尔捏捏手指,等不及要见到罗伯特了。
两人即刻出发,下楼后走进熟悉的巷子,脚下的水泥路面布满裂痕,野草从中恣意生长。天灰蒙蒙的,两侧的楼房同样灰旧,至少已有三四十年的历史,看起来从未被修缮过。这里几乎每一处都有破损的窗户,有的窗户则被厚厚的木板封住,毫无生气。空气中充斥了垃圾的味道,隔离区的统治者并不在乎人们的生活环境,街道上的垃圾只有等到实在难以堆放时才清理一次。
美国有很多隔离区,这里是躲避病毒的庇护所,同时也是囚禁人们的牢笼。在这里生活并不容易,食物永远是最珍贵的东西,而且它们越来越难得到。隔离区里每人每天只能得到很少的配给量,这点可怜的东西只够维持生命。即使是这样,它们也不会被免费派送到人们手里。住在隔离区的人必须服从临时政府的安排,无条件地为其工作,这是换取生存的唯一选择。
有些人的运气很糟糕,他们被派去隔离区之外的地方工作。隔离区不是天堂,可外面的世界却是真地狱。那是一个藏匿无数感染者的世界,腐烂的气味充斥其中,如果踏入那里,任何一处地方都有可能面对死亡。人们宁可饿死在隔离区里,也不愿被那些感染者撕成碎片。知道吗,在现在这个世界里,饿死也算是一种体面的死法。甚至有一些感染者已经发生了变异,他们的样子恐怖得就像地狱中的恶鬼,袭击人类时甚至比恶鬼还凶残,乔尔遇见过这种变异的感染者,之后便永远也不想再遇到他们。
乔尔和泰丝从小巷走上主路,在路边每隔几十米都会看见全副武装的士兵,楼顶也有持枪士兵在巡逻,在他们的视线中千万不要做任何可疑的动作。根据临时政府条例,这些军人拥有向可疑人员开枪的权利。
一辆装甲车疾驰而过,乔尔看见三个穿着防化服的士兵端着枪,检查四个疑似被感染的人。这四个人都是隔离区的居民,三男一女,衣着破旧,消瘦的脸和枯黄的皮肤显出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。他们老老实实把双手放在脑后,跪在地上接受命运的安排。
士兵手中的检测仪可以迅速检测出一个人是否被感染,只需让它接触脖子,一秒即可显示结果。第一个人很走运,检测仪显示他正常,第二个人运气也不错,至少在今天,死神没有召唤他们。第三个人是其中唯一的女人,好运今天没有眷顾她,检测仪在接触到脖子的那一刻发出了红色警报——她被感染了。
“逮到一个感染者。”士兵说完便把女人按倒在地。
“不,不要!”女人拼命挣扎,但无人能够挽救她。
一名士兵拔出军用匕首,熟练地刺进女人的脖子,鲜血随着匕首的拔出而喷涌,肮脏的地面上顿时流满腥红的液体。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不会开枪,因为他们不想在一位濒死的感染者身上浪费子弹。
女人趴在地上挣扎了十秒就没了动静。第四个男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傻,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,但不想像牲畜一样被宰杀。在检测仪搭上脖子的那一刻,男人选择了逃跑。这个举动让他换了一种死法——士兵立刻开枪,男人倒毙在血泊之中。
这种情节在隔离区中经常会发生。末日生存法则第一条——别被感染者咬到,也别吸进孢子。
乔尔和泰丝走到3区隔离区的大门,这里一直是监管最严密的地方。不论昼夜,总会有十名以上的士兵在这里巡逻,两辆装甲车常年驻守在这里,任何进出的人都要经过严格严查。如果没有通行证,连老鼠都没法通过这里。不过乔尔是一名出色的私运客,他总有办法搞到通行证。
“去那边做什么?”士兵一边检查通行证一边问。
“我们去那边拜访朋友。”
通行证没有问题,士兵没理由不放行。“好吧,快速通过。”
当乔尔和泰丝即将离开这里时,一颗榴弹炮划过长空,击中门外的卡车,紧接着枪声四起。
“是火萤,该死,是火萤!”士兵们立刻开枪还击,隔离区的大门也被迅速关上。一分钟前还是风平浪静的地方立刻变成了战场。最近半年,火萤组织和临时政府的冲突不断升级,这当然源自于临时政府的残暴无能,可不幸的是,每次冲突中,死伤更多的是平民。临时政府将火萤组织几位首脑的通缉令贴满各大隔离区,任何提供线索的人都能得到数目可观的配给卡,其中赏金最高的是火萤首领——马琳,一个被人们称作救世主的神秘女人。
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切断了乔尔和泰丝通往第五区仓库的路,急促的警报声响起。枪炮让这里变成火海,任何不长眼的子弹和榴弹碎片都能让人丧命。两人只能迅速逃离此处,躲进一桩三层高的红色矮楼。
第五隔离区高耸的喇叭里又开始发布战时警告,“注意!第五检查站现已关闭,在新指示下达前,所有市民都必须离开该周边区域!”
“妈的,该死的火萤!”乔尔关上楼门,忍住不咒骂。
“没有好路可走了,火萤这群家伙真会挑时间,可恶。”泰丝眉头紧锁,这场冲突不知何时才会结束,按照惯例,即使很快就结束,检查站大门也要很久以后才会开放。到那时,他们的老朋友罗伯特早就不知去向了,而他们那批被劫走的武器也会随着罗伯特彻底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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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修凡客